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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共享1秒脑神经,您就能拯救更多人的生命!| 科幻小说

林让治 不存在科幻 2021-09-14
9月,不存在科幻的主题是「虚拟新世界」上周,《黑客帝国4》的预告片发布了。几十年前,互联网的发明,让人类有了新的分享信息的工具,为之欢欣鼓舞,然而科幻作家们告诉我们,这种分享也许会演进到我们无法想象的程度,人类是否为之做好了准备?今天这篇小说中,后疫情的隔离时代,人类个体如何在互联网世界生存?
林让治 | 日本第19届科幻协会主席,科幻作家。曾任临床检查技师。2000年后陆续出版作品《衔尾蛇的波动》《弦匠的沉默》,以及《AADD》系列和《小行星2162DS之谜》;新作《星系出云之兵站》系列获得第41届日本SF大赏与第52届星云奖。

健康就是财富作者 | 林让治译者 | 武甜静校对 | 祝力新全文约8700字,预计阅读时间37分钟
按父母那代人的说法,我们算是大流行病一代。从我们记事起,世界就一直被病毒引发的传染病导致的疫情侵袭着。
人类已经一次次战胜了疫情。检疫站有完善的技术和制度,可以找出感染者。但是,如果有从未见过的病毒出现,既成的防疫体制就无能为力了。是的,不论怎样的强者,都会惧怕突然袭击。在长大成人之前,我无法理解的东西之一就是学校。明明用平板或者个人电脑就能居家学习,爸妈每年却非要我花上几周时间去学校,和同学们在同一间教室里学习。我原本以为同学是只存在于家中屏幕上的事物,却发现那竟然是和我一样实实在在的人类。是学校让我搞明白这件事。所以,我觉得学校的功能就是让大家在义务教育阶段结束之前实际感受到,画面中的人类与自己一样是确实存在的。不过,父母和老师却跟我说,这种理解是不正确的。所谓学生,理所当然就是应该去学校上学的,在家上网课只不过是一种不得已的措施。在他们那个时代,每天去上学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这么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开玩笑。因为直到义务教育结束,我去学校的日子加在一起也才不到半年。对于我们来说,这就是义务教育的常态。但对于父母那代人来说,这不过是一种“应对非常事态的手段”。不过,非常事态持续个20年,也就变成日常了。完成义务教育的第二天,我升学了。据说直到半年前,学校都还是准备把大家集合到学校举行毕业典礼的,但原本宣告偃旗息鼓的病毒又发生了变异,大流行病卷土重来,于是连毕业典礼都取消了。我没怎么去过学校,也不了解其他同学,就这样升学了。但从那时开始,画面中的同学数量变少了。还有,我家的家庭成员也减少了。原因是一样的。升学需要钱。义务教育阶段还好,一旦升学,花销跟之前就不是一个数量级了。父母希望让我接受良好的教育,但一分价钱一分货,这在任何时代都一样。过去的精英学校现在就像艺人经纪公司一样。学校花大价钱请来明星教师,把他们的课程向全世界发布。世界级明星教师的佣金上不封顶。学校之所以付得起这么高的报酬,全靠学生付出的高昂学费。我的父母为了赚取我的学费,申请了在家无法完成的工资极高的工作,双双离开了家。高中二年级的夏天,传来了父亲在工作中去世的消息。同年冬天,母亲也在工作中失去了生命。我不知道他们俩到底做着什么样的工作。他们的工作合同中应该有保密条款。在这个可以用网络连接全世界的年代,父母与我联络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还都没有影像,只有文字。因为父母是在海外工作,所以我没办法参加葬礼。我既付不起旅费,也拿不出从海外运回遗体的费用。于是,父亲和母亲都被埋葬在了当地,我则通过网络参加了他们的葬礼。他们似乎都得了某种疾病。即使这样他们还在继续工作,最终在一个大型事故中失去了生命。他们俩的葬礼都采取了集体葬礼的形式。从葬礼现场的企业标志来看,父亲似乎是在矿山,母亲则是在废弃物处理厂工作。但是,我无从得知他们更详细的工作内容。比起进一步了解父母的工作,还有更实际的问题在等着我。因为父母相继去世,我也就不再能收到他们打来的学费和生活费。双亲的人身保险在外国和本国都被扣除了各种各样的费用,最后剩下的只有杯水车薪。我询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才发现在父母的雇佣合同上,写在角落里的一行小字认可了这一切。即使这样,我得到的钱也能暂时维持生计,但高中是没办法继续上了。如果我不在一定期限内支付学费的话,高中学习的网络账号就会被注销,这样的话就不能继续上网课了。于是,我很快也成了消失的同学们的一员。不过,比起升学,对我来说更严峻的问题是如何生活下去。我没有可以依靠的亲戚。父母也许会知道一些亲戚的情况,但是我并不了解。据说在大流行病时代之前,亲戚们经常会聚在一起。不过到我出生时,那种愚蠢的行为已经被禁止了。所以我们和亲戚没有交往,因而我也就注定没有可以依靠的人。这样的话,我就只好自己去赚钱了。最初,我还是比较乐观的。因为还在上高中的时候,我虽然都是待在家里,但也有打一些零工。其中收入最好的工作就是阅读手写文件,将其转变为电子文档。我本来觉得,这样的事情AI也能很容易地做到,但是诸如潦草地写在广告传单背面的备忘之类的文字,要读取其中的内容并进行合理补充,这对AI来说似乎是很困难的。从成本层面来说,高性能的AI可以去做时间单价更高的工作,于是这样的工作就被分配给了人类。但我很快就被现实教育了。过去我之所以能找到转写备忘录的短工,就是因为我是那所著名精英学校的学生。退学后,我因为学校的招牌获得了一定的社会信用,如果没有这些的话,我只是一个既没有技能也没有学历的初中毕业的毛头小子罢了。像我这样的人,能做的短工少得惊人。因为单纯的居家工作,交给AI来做会便宜得多。职业介绍网站介绍来的居家工作,要么报酬非常少,要么所需时间非常长,或者二者兼有。我计算后发现,即使单价稍微低一些,但如果同时打两份所需时间不那么长的工作,平均下来每天的收入会更多一些。于是我就应征了这类工作。这类工作没有国境的限制,所以需要依赖匹配软件。只要输入几个条件,就能检索到可供选择的工作。因为要维持生计,所以我将时薪设定得比较高。软件的AI向我推荐了两份符合条件的工作。虽然工作是两份,但其实是为同一个客户服务,上午和下午工作两次。工作地点似乎是在地球的另一边。因为商业机密之类的原因,我没有被告知具体的位置。这样的情况也不算稀奇。不过从实时影像来看,跟我这边的昼夜是颠倒的。工作本身非常简单,就是远程操纵汽车。路径会显示在画面上,我只需要按照指示操作键盘上的箭头。第一天我只操纵了大约一公里,回到原点就结束了。虽然不能从桌子前离开挺痛苦的,但除此之外真的是一份相当轻松的工作。从工作内容来说,我获得的时薪很不错。道路之外的景色都被打了马赛克。不过我好几次看到了像装甲车那样的东西,所以这应该是在某处的战场。不管怎样,我只能看到道路那么宽的影像。我操纵的汽车,摄像头的位置非常低。我猜这应该是用于货运的机器人车辆。最开始,我以为做的是向战场运送弹药之类的工作。但我马上就知道自己猜错了。有一次,我在前进过程中突然什么都看不到了。虽然进行了各种各样的操作,但不管我这边做什么,影像还是没有重新亮起。客户让我在安排好替代车辆之前先待命。几个小时后,替代车辆安排好了,我这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从之前的基地出发,前进的过程中,就在刚才画面消失的地方,有个购物车大小的烧毁的车辆残骸。这应该就是我几小时前操纵的车辆。于是我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份短工的意义。我操纵的车辆,是要在大部队通过之前,确认道路上是否有被安装炸弹。因为是消耗品,所以这种部队所经道路的安全确认车辆,就没有搭载高性能、价格高昂的AI,而是让薪水低廉的人类进行远程操控。不过,冷静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吃惊的事。过去人们担心AI有一天会夺走人类的工作,但这种想法还是过于简单,现实要复杂得多。不,或许更简单?价格高昂的高性能AI,被用于时间单价可以与之匹配的、高难度的、复杂的数据处理工作。另一方面,性能没那么高的AI的时间单价很难降到一定水平之下。从结果上来说,时间单价低的工作,就会被交给时薪低的人类。也就是说,这是从经济角度考虑后合理分配的结果。考虑到这一点,虽然有直面爆破现场的压力,但操控机器人车辆为部队排查炸弹的工作,只要习惯了,还是份收入不错的美差。不过我把事情想简单了。有一次,一个少女突然跑了出来。虽然机器人车辆就像是个柔软的长毛玩具,但如果真的撞上还是会受伤的。因为车上没有装备警笛,所以我紧急刹车让车辆停了下来。但是,少女却朝着我这边跑了过来。我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她能有什么事要找这台机器人车呢?我正这样想着,少女突然爆炸了。这就是所谓的自杀式袭击。我知道有这样的攻击方式,但从未想过能亲眼看到,而且还是作为当事人亲身经历。军用车的传感器与普通的相机不同。即使在爆炸的强风中,也可以用红外线确认对象物体。于是,我通过立体影像目击了少女被炮弹炸成碎片的全部过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份工作虽然薪水不错,但却很少有人能一直干下去。这次事件之后,以不能把工作内容向第三方泄露为条件,在劳动报酬之外,少得可怜的抚慰金打进了我的账户。但我还是辞掉了那份工作。这时,迟钝如我也发现,不管传染病的情况如何,居家工作总是有限制的。我要到外面去,在附近找一份工作。因为附近既没有自杀式袭击也没有战争。虽然这么说,工作本身还要通过网络来找。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能够找到工作。之前我没有尝试寻找过附近的工作,这下发现外面的工作机会居然很多。需要专业技能的工作自不必说,像我这种高中退学的人,也有很多工作可以做。这是因为,很多工作与其让机器人去做,交给时薪低廉的人类更加划算。不过,这类工作的薪水都低得吓人。我再一次思考,我的优势到底是什么?我既没有学历也没有专业知识,还缺乏工作经验。唯一的优势,就是还比较健康吧。我从出生到现在,连感冒都没有得过。虽然长久以来过着足不出户的生活,却也不算肥胖。越是穷人越得健康,不然是会致命的。这是我从双亲的死亡之中学到的。他们俩明明生了病却还继续工作,那是因为生病的事如果被雇主知道了,他们就有失去工作的危险。这不是臆测。在流行病横行的当下,医疗费用以惊人的速度日渐高涨。国民健康保险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平易近人。每年只限三次,国家会报销医疗费。从第四次开始,全部的费用都需要自己负担。穷人要生存下去,要么就保持健康一直不去看病,或者每年看病的次数少于三回。大流行病之后,不论哪家公司都会特别留意员工的健康。这与职场中对病人的排斥形成了一体两面。对只有健康这个长处的我来说,有哪些可以选择的、收入还不错的工作呢?智能手机中的职业中介,对我提了几个问题之后,给出了两个候补选项。第一个我有印象,因为那是我父母工作过的地方。那是有关回收再利用的某种工作。因为有保密协议的限制,所以具体情况连作为儿子的我都不知道。葬礼的时候,公司也没有进行任何说明。仔细想想,双亲决定去外面工作,不也是因为身体健康、收入不错吗?但是,他们却因为工作现场的事故而去世了。那我就不能选择这里。剩下的选项只有一个。这是一份和医疗辅助相关的工作,工资比标准水平略多一点,基本都可以居家完成。不过,客户要求每周必须去一次他们指定的医院,接受一些医疗处理。“是新药的临床试验啊……”在大流行病已不罕见的当下,每周都会有所谓划时代的新药发布出来。大型制药公司的“对特定病毒有效”的谨慎说辞已经算是很有良心了。创业公司想要一举成功而参与到新药开发的行列中来,这如今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事实上,确实有些企业开发的药物普及到全世界,一夜之间成为业内翘楚。不过,成功的创业公司屈指可数。在这些站上金字塔尖的成功公司脚下,无数失败的创业公司的尸骨横陈如山。有些新开发的激活免疫力的治疗药物,会引发自身免疫系统的疾病。也有试图提高细胞的恢复能力,结果却诱发了癌症的例子。还有一些为了避免使用他人专利而另辟捷径、异想天开的点子被做成了治疗药物,这种方式制造出来的药物,有的可以说是毒药。因为上述种种情况,新药临床试验的审批现在很难办下来。但是,我听说也有一些创业企业无视限制进行临床试验,成功之后就试图当作既成事实来赢得认可。虽然我充分明白这绝不是什么好事,但我还是申请了那份工作。理由有两个:我的经济状况已经不允许我再挑三拣四了;另一个理由是,这家招人的公司是一家IT初创企业。我觉得,对生化科技一无所知的IT初创企业,应该开发不出什么有严重副作用的药物。面试地点是在一家乘有轨电车一小时左右可达的诊所。我查了一下,这好像是被那家IT初创企业收购的医院。有轨电车的班次比以前更少了。因为需要间隔就座,每班车只能搭载一定数量的乘客。其结果就是经营状况恶化,有轨电车的班次变少了。这导致居家办公的人数增加,有轨电车的乘客进一步减少,陷入了恶性循环。不过即使这样,有轨电车的乘客还是保持在一定数量。这只要看看车厢内的情况就知道了。乘客中有九成都背着保温箱,基本都是要把餐食配送到各个家庭的外卖员。居家也能获得低收入的幸运儿们如果在网上点了外卖,下单的指令就会分配给外卖员,由他们送到各家各户。下单和指令发布都是用智能手机进行的,整体的调度则是由AI负责。所以,他们能够在车站步行十分钟之内的范围,完成对公寓和住宅小区的配送。以前,日本的外卖大多是用自行车进行配送的。现在也有一些外卖员还在用这样的方式配送。不过,经过几次大流行病之后,体力上能够承受用自行车配送的人大幅减少了。这是因为,很多传染病即使没有致人于死地,严重的感染也会留下后遗症。能够躲在家里的富裕人群,罹患这类传染病的概率很低,得病的大多是这种从事配送业务的人。因为他们不仅要接触外部环境,要与各种人群进行接触,而且他们工作辛苦,薪水却很低,睡眠不足和营养不良导致他们的免疫力很差。所以现在的外卖员大多会乘坐有轨电车,有轨电车也因为他们而维持着运营。有人预测,如果有轨电车停运,将会导致数以万计的人饿死。这一路我因为没背保温箱而承受着大家好奇的打量,总算抵达了诊所。这里看不见一个人影。透明的强化塑料做成的门里面的走廊的灯是关着的。不过,多亏了我智能手机上的个人认证,随着门禁接触的声音,诊所的门自动打开,又自动关上了。走廊里亮起了灯。脚边亮起的箭头,指示我应该往哪里走。我在走廊里行进的过程中,前方的灯不断亮起,后面的则依次熄灭了。“失礼了。”我按箭头的指示进入房间,发现这果然是一间诊室。这里有问诊用的桌子和椅子,在隔断的对面还有一个挺宽阔的空间,放着一张床。墙壁上挂着各种器械,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做简单的手术。“您好,请坐。”医生让我坐在凳子上。医生和护士都戴着像是击剑护具一样的塑料面罩,表面投影着使用者的脸。这是医疗从业者专用的防护面罩。这样做的目的是在保证医疗从业者安全的同时,又能让别人看到他们的表情,不过投影的脸未必就是面具使用者本人的脸。人们常常会因为得到著名医生的诊治而欢呼雀跃,感到幸运,所以在全国各地经常会有十几二十个人使用同一张脸对患者进行治疗。不过,这里的医生、护士都是些陌生的面孔,所以面具上的脸应该就是他们本人吧。抽血、照X光片等检查持续了一个小时,我还做了类似上下楼梯的动作。然后,医生在我的诊断结果打上了A+。“哎呀,真是了不起。只要您愿意,今天就可以开始工作。当然,今天的薪水也可以马上支付给您。”半天就赚到一天的薪水,我怎么可能拒绝。“按之前的说明,我每天只要像平常一样生活就可以了,对吗?”对于我的问题,医生和护士都高兴地点头。嗯,那也只不过是投射出来的影像罢了。“您在这里做完简单的手术后,需要在这里生活几天,那之后如果没有什么异常,就可以回到家里了。在家时只要不做极端费神的工作,做点副业也没关系。”“还能做副业啊!”这真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条件。这份工作的薪水还挺不错的。如果还能做副业,那我的总体收入就相当可观了。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我还能重返高中,修完课程毕业呢。但是到这里,我本能地警觉起来。会有这种好事吗?说起来那个简单的手术到底是指什么?会不会趁我睡着的时候偷走我一侧的肺或者肝脏呢?“不是器官移植之类的。”估计被问过很多次,医生抢先回答道。“只是在脑中植入一个有机芯片而已,不会有后遗症。”医生的面具上出现了文字和影像。“这种芯片是和神经元亲和性高的有机芯片。”“所以呢?”“现在世界上因为传染病以及各种其他疾病,导致呼吸和消化系统、新陈代谢等维持体内平衡的相关机能存在问题的人数以亿计。为了让这类人士能维持体内平衡,就需要弥补他们受损的大脑神经系统的机能。”“刚才你们说我的身体非常健康……”医生示意让我听到最后。于是面具上的图像再次改变,出现了一张模式化的世界地图,显示的似乎是某种世界规模的网络。“我们不仅在这家诊所进行实验,还和世界各地的医科大学、医院有合作关系。公司的IT技术在医疗领域的应用,是我们重要的收益来源。光是与我们有关系的医院,需要配备医疗监控和生命维持装置的患者,在全世界的数量就以百万计。这样的医疗数据不仅在医院内部,还可以在我们的研究机构间共享。当然,患者住院时,我们就已经取得了他们的同意。”“同意?是合同角落里用小字写的那行内容吗?”我想起双亲因为事故过世时的事。医生仿佛理所当然般地回答:“要赢得官司,一行就足够了。那么,估计你已经猜到了,这个网络中有维持体内平衡的脑神经系统的数据。患者的大脑中会植入有机芯片,与通往中脑、小脑的神经相连。这种芯片也会植入你的大脑之中。如果患者感到呼吸困难,这个神经信息就不会送往患者机能不全的中脑、小脑,而是会送往你的中脑、小脑。你所拥有的功能正常的脑神经系统,就会对那些神经信息做出正确的反应。这一切将通过有机芯片和网络回传到患者的有机芯片中。于是,患者就可以正常地进行呼吸了。”“那个,那样的话我会无法呼吸吧。”“不会。患者的脑神经系统并不是全部都被破坏了,他们把身体的管控权交给他人的脑神经,这个数据量还是会控制在比较安全的范围内。”“我一个人要负责两个人的呼吸对吧?”“并不是由你一个人来负责。一天有86400秒,即使一个人只借出一秒维持体内平衡的脑神经系统,那找来86400个人也就够了。这正是这项服务需要通过网络来提供的原因。我们公司管理的从事大脑机能共享服务的团队,人数是这个的三倍,有259200人。”“将近26万人,来服务三个人吗?”“我们现在还处在提高系统完成度的阶段,所以要优先考虑安全性。现在只共享一秒钟的脑神经系统机能,如果可以延长到10秒、20秒,那就可以分给100人、200人,就能够拯救更多人的生命了。”我想,到底应该怎么定义患者们的身体呢?现在,世界各地像我这样植入了有机芯片的人将近26万。一个人一天只提供一秒钟,来弥补患者机能低下的脑神经系统。但那些有机芯片却被网络连接着,收集、分析着掌控人体内部平衡的大脑机能的数据。这个公司想要的就是这些数据。如果把生存所需最小限度的封闭肉体称作身体,现在与8万多人相连的各个患者,就是与背后的8万人合成了一个人的身体。换个说法的话,就是用86400个人的身体,让86401个人活着。手术在我睡着的过程中结束了。醒来后,我的脖子后面稍微有点不舒服,但不适感也就仅此而已。接下来,他们给了我一台智能手机。据说这台手机与芯片相连,时刻连接在网络上。术后也没有什么问题,三天后我就回家了。我每天只要拿出一秒钟的时间代替别人的呼吸中枢就可以有收入,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把呼吸借给别人是在睡眠中完成的,所以我在日常生活中并不会感到有什么不适。这家IT初创公司开启的业务,很顺利地不断扩大规模。据说传染病与贫富差距无关,谁都有可能得上。这大约是事实,但得病之后的生活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有钱人至少还能使用像我提供的这种维持生命机能的共享服务。即使世界上富裕阶层的占比还不到1%,考虑到全世界人口的话,其人数也会有数千万。他们会竞相使用这个服务。不久之后,我就不只提供呼吸机能,也共享了心脏跳动的调节机能。因为随着有机芯片的技术进步,呼吸之外的代谢控制机能的替代也成为了可能。结果,我辞掉了所有居家办公的副业。因为即使不做那些工作,我在家里也能有收入。后来,那家IT公司问我要不要扩大业务范围。他们说,因为通过网络提供共享代谢机能服务的需求快速增加,所以他们想看看我能不能增加共享时间和服务对象。简单地说,就是看我愿不愿意提供两倍于现在的时间、服务两倍于现在的人数。当然,合同也会重新拟定。我当然没有犹豫。因为收入是和人数成正比的,两个人变成四个人,收入也会是四倍。现在,我的收入只要再增加一点,我就可以通过居家学习的方式回到之前退学的高中。不仅如此,说不定我甚至能去上大学。我毫不犹豫地签下了合同。我搬到了新家中。这是那家IT公司经营的公寓。这里有常驻医生,可以随时监控我的生命体征,让我随时保持健康状态。我不知道的是,现在这个时代,像我这样健康的人非常少。所以富裕阶层的人争相购买我的代谢机能时间。我的收入与服务的人数成正比,他们花费的金钱则与我提供的代谢机能共享时间成正比。我与世界各地的六位富裕阶层人士签了合同,他们平均每人购买了我三个小时的代谢机能。一天中四分之三的时间里,我都把自己的代谢机能交给了别人使用。在此期间,我除了躺在床上之外什么都不能做。我本以为,共享了一天四分之三的时间,那剩下的六个小时我应该可以自由使用。但并不是这样。一分钟的时间里,有15秒是我自己的时间,剩下的45秒,是与我签订了共享合同的那六个人的时间。我的客户与数个像我这样的人签约,就能一整天都自由自在地生活了。因为收入变多,我人生中第一次可以存钱了。我投资了IT企业推荐的股票,资产也增值了。但是,这些钱都花在了这间公寓的租金、外卖的食物等等各种各样的支出上。最重要的是,我几乎只能在床上度过每一天了。一分钟里只有15秒的时间是自由的,除了躺在床上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呢?结果,复学当然是不可能的,我只能浑浑噩噩地看看电视度日。IT公司的代谢机能共享服务似乎发展得非常好,现在在电视上也能看到广告了。广告里,我们的客户们通过外包代谢机能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他们反复说着这样的台词:“健康就是财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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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后疫情时代,一个一无所有的年轻人如何实现人生逆袭?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似乎都顺理成章,最终却陷入了与之前的设想完全不同的生活。当最后“健康就是财富”的台词出现时,读者不免感到一阵寒意。——武甜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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